第56章_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by撒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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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6章

  如果不是流理台上码的两排自嗨锅,那么澜庭宽敞的房间看上去就是刚交房的模样,像个了无趣味的样板间,不沾半点烟火气。

  厉扬在卧室逡巡一圈,坐在衣帽间里绵软的皮凳上,环视空了一多半的衣柜,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

  他走了,又一次不辞而别。

  满当当的心突然塌陷,缺失感让人在一瞬间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恐慌。手肘搭在膝盖上,厉扬手指碾压着手掌,一时在乱麻一样的思绪里根本找不到那根原本应该明晰的线头。

  枯坐了十分钟,他拿出手机,手指悬在那串号码上却点不下去。

  ——他发现自己在可耻地逃避,面对不了。

  方才,看见空荡荡的卧室时他甚至有一丝隐秘的庆幸。

  收起手机,他慢慢踱到外面。

  五斗橱上,放着一只旧木盒。

  盒子粗笨,和他前阵子装和田玉那只简直天上地下。

  但这盒子太熟悉了,十一年前,是他跟着隔壁木匠切出雏形,一点点削刻出榫卯,打磨平整,再上的清漆。

  当年手艺不精,清漆上的厚一块薄一块,盒盖也略显歪斜,不能严丝合缝,非要翘着一个角以示个性。

  它边缘被摩挲得掉漆,露出了原本的木质,要再专心致志把玩几年,一准就能包浆了。

  盒子角上,不知是被谁用力摔砸过,掉下去了一小块。

  翻开盒盖,里面的绒布上坐着两条狗。

  木头那个已经给搓得挺光溜了,狗脸油光水滑的,小鼻子鼓着,当年下刻刀时候划重那一下,差不多都不硌手了。

  ——果然,在岁月的磋磨下,没有不能打平的棱角。

  玉狗昂着头,金尊玉贵的狗样,满脸不屑地蹲木狗边上,一身招人讨厌的娇贵气。

  可甭管是粗糙的还是精细的,都让人抛下了。

  他不要你们了。

  也不要我了。

  了不起,三条无主的流浪狗。

  厉扬把盒子和狗子都收好,弯腰往五斗橱里放的时候手一僵,忽然意识到,自打许尧臣住进来,他就从没打开过这五斗橱。

  ——盒子是一直放在这儿的吗?

  他禁不住地想,哪怕曾经对这间房、那个人,有过一丝的探索欲,兴许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住在同一个屋檐,却生生地错过了。

  他直起身,用力搓了把脸,拿出手机联系了吴曈。

  成锦市地处中原偏北,曾经的重工业城市,一度经济衰退,后来整合了现有资源,变废为宝,一跃成为大伙争相打卡的网红城市。

  下午三点,厉扬在慕名前来的年轻崽的簇拥下,下了飞机。

  平莱机场是成锦的一道入户门,据传由国际大师操刀设计,将从前成锦的重工业元素不经意地铺在建筑物的细节上,让游客甫一落地,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底蕴”。

  于是,机场就成了头一个打卡地。

  厉扬目不斜视,步履匆匆向外走,半道却被一群学生喊住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喊着、闹着,请他帮忙拍合照。

  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从他们言语间不难判断,是一群借着校园活动的由头,抽着空子跑出来玩的小屁孩。

  厉扬替他们拍好,把相机还回去。他背身向外走,耳朵里仍旧是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十年前,许尧臣和他们一般大的时候,大约是没这样乐呵过的。

  励诚的业务从没延伸到成锦来,厉扬也没踏足过这地方,他随着人群往机场大巴走,没专门去打车——兴许慢一点,热闹一点,他就能体会得多一点。

  可实际上,聪明人都晓得,这种做法蠢死了。

  毫无效率可言,且最终只能沦为情绪的奴隶。

  许尧臣改头换面后转学到了成锦一中,普高,一本上线率简直低得没眼看。厉扬在市中心下车,倒了一趟公交,又步行将近一公里,找到了成锦一中。

  学生没下课,他一个老帮菜显然也混不进去。

  校门对面有间奶茶铺子,他进去点了个图片上最大的招牌奶茶,等了半晌,拿到手才发现是一桶如假包换的稠粥。

  捧着粥,厉扬在窗边坐下了。

  他找了十一年。

  小时候没本事,只知道去东湖中学打听,结果认识方程的都说他出国留学了,音讯全无。后来岁数大一点,知道托关系了,可也只找着了方家在县城的祖宅。

  他当时满心希望地奔过去,却又扑了空。街坊邻居跟他讲,孙老太太从前还硬朗,儿子方远没了以后就不成了,没三个月,也撒手去了。

  在那样的年代,方程的父亲竟是独子,亲属关系淡得稀米汤一样,线索到这儿几乎就断了。

  等厉扬机缘巧合跟关正诚搭上,才总算有能力去往深了找,可那个时候,很多东西已经遍寻不到了。

  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许尧臣是一个孤儿。

  真人真名真姓,只是人死了。

  方远和程艾年轻时候助养过二十几个孤儿,许尧臣是其中一个。这孩子后来出意外死亡,却不知是何原因没有人去开死亡证明、销户。方远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明知冒名顶替是一步烂棋,可还是为儿子选了。

  他不能是方程,不能是方远和程艾的儿子。

  ——事情太大了,太糟了,所有人都在盯着,只要他还是方程,他一生都不会太平。

  所以有关方程的一切,都停在了他十五岁那年。

  方远委托助手将这事办得看似滴水不漏,却没料他那短命的远房兄弟竟跟他前后见阎王了。

  方远一死,方程成了烫手山芋。这个事,根本就是在灰色地带上跳伦巴,一个扭不好,一串人都得背犯罪记录。

  为什么方浒能威胁许尧臣,就是为这个。

  假如许尧臣是个普通人,那老畜生谁也威胁不了。可惜许尧臣不是,他的过去只要爆出来,势必要引起一场舆论海啸。

  那许尧臣这辈子,恐怕就完了。

  跟许尧臣有关的消息,厉扬是在旧船厂才知道的。当时方浒让他捶了个半死,同一时间,白春楼发来一套粗糙的档案,简述了十一年前的真相。

  方远死在东湖中学,而他竟然信了方程远走他国这种鬼话。

  人一旦蠢起来,真是药石无医。

  奶茶铺子对面,学生们放学了,打着闹着,勾肩搭背从校门飞跑出来,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堆在了店门外。

  “瞒不住的。方浒一旦进去,该交代的都得交代。到时候,你要么给许尧臣托底,要么就干脆把他这张皮撕了,让他顶着他老方家祖宗的姓氏,见见光。”

  老关在白春楼之后给他递了这么句话,说的很实在,也是赤裸裸的现实。

  厉扬端着他那杯稠粥离开了奶茶铺,开了步行导航,沿着新修的小道往一处居民区走。

  成锦市自打开发出了自己的新技能后,对城市基础建设就格外关注。从臭水沟到棚户区,能整治整改的,一个都没放过。鸟瞰这座城市时,从前疤瘌一样的破地方,经过十多年改造,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

  而方浒当年挤在棚户区的那间破房,就是在改造中给他更新换代的。

  只是棚户区虽没了,但周边居民楼尚在。六层高的楼房,在时间的洗刷下早没了多年前盖起来时的气派,如今就像垂暮的老人,瑟缩在高进混凝土的丛林中。

  馄饨摊就藏在这一片居民楼间。

  十一年前,它确实是个摊子,可十一年后,等厉扬真把地方找着了,才发现人家也与时俱进了,从摊变成店,还是个连锁。

  物非人也非,那般心境形容起来,大约就是夜半的沙漠,又荒又凉。

  厉扬要了碗十全大馄饨,富贵逼人。一只海碗,里面包含了八种馅,配上香菜葱花,点几滴香油,馋得人流口水。

  一只从不给饭拍照的狗皇帝,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地给富贵馄饨拍了几张照片,存进一个新建的相册里,这才开吃。

  馄饨滋味十足,入口咸香不腻,鲜虾馅的弹软有嚼头,也难怪能开起来分店。

  吃着,厉扬无端想起个旧事——许尧臣不爱吃馄饨,但他的不爱吃非常双标。

  如果馄饨是刘铮拿来的,那他就能闭眼吃,万一那馄饨不幸跟姓厉的有半毛钱关系,他就一口都不碰了。

  一碗馄饨下肚,人也跟着热起来,冒了汗。

  七点半,厉扬迎着风离开馄饨店,又辗转上了机场大巴,去搭晚班机。

  登机前,他拍了张黑透的天,放进了相册里。

  一日消磨,他心里那块塌陷并未随着踏上成锦的土地而充实些许,反而空得更厉害,仿佛是有破皮割骨的风在那空旷中撕扯过去,让骤然侵袭的疼变成了一种漫长的、无法对抗的折磨。

  还是尽量想给许尧臣的身世、厉狗为啥查不到做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不过放到现实里,这种操作实现几率太小,难度太大,并且跑法律边缘大鹏展翅了,势必是要被制裁的。当然,有因就有果,后面崽崽们也会面对必须的困难。但还是想说,小说我们不接轨现实,宝们看个乐子就好,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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