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发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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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麦浪滚滚，走过一块块金色的麦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终于来到了苏小六的“家”。
那是一座位于小山坳后的类似福建土楼的建筑，只是少了南方的温润和细致，多了西北的粗粝和坚实。黝黑的墙体由粗石砌成，土楼的主人显然更看重实际效果，而没有打算多花精力在表面的粉饰和涂抹上。土楼至少有六层楼高，宽数百米，颇像一个小型体育场。但张茜却只看到数个很小的门，而在三层以下看不到窗户，三层以上窗户才能看到窗户，而且也并不宽敞。
“好奇怪的建筑......”张茜皱着眉头说道。
苏小六笑了笑，道：“嗯，这是我爷爷亲自设计建成的呢。是他老人家的得意之作。”
“小六，里面住着多少家人啊？”
“多少家？就我们一家啊。”
“可是这么大，就你们一家？”
“唉，以前一旦和赵家人开战，村落之间一马平川，又没有山川地形来进行防御，男人们出去战斗，留下没人保护的妇女和儿童在家总是不安全的。我爹和我爷爷，还有我太爷，都是村长，一旦开战，他们就一边指挥男人们和赵家人干架，一边还要负责把妇女儿童保护好。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建一座堡垒，将老弱妇孺集中保护起来。”
张茜想起刚才小六哥哥开的车，又看着眼前壮观的“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小六，你家看上去不是很穷嘛？”张茜问道。
“嗯，我家的确不穷啊，我也没说过我家穷啊。”
“那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农民啊！”苏小六边走边说。
张茜跑上前去拽住苏小六道：“别胡扯，我好好问你话呢。”
苏小六奇怪地看着张茜，老实地说：“真的啊，我家往上数十代都是农民。我怎么会骗你嘛。我们世世代代靠种地为生，土地和粮食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不过改革开放后，我家是最早开始家庭联产承包的。我爷爷这人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土地，闷着头开始承包别人的地，扩大种植面积。那时候，虽然没有了地主，但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叫“种粮大户”。我家还被赵家人批斗过，说我们在搞农业资本主义企业。1985年前，我们家已经流转了4730亩土地，村民都变成了职业农民，苏家村也就变成了一个公司，每个村民小组就是一个生产大队，它们之间互相竞争、绩效考核、优胜劣汰。当时有个词叫万元户，90年前，我们村60%的人都称得上万元户了。
然后就到了90年代，我爷爷成立了分公司，开始生产销售化肥、农药，赚了不少钱。但他没什么文化，自己也不喜欢做买卖，于是就把公司交给了刘永好、刘永行两兄弟。之前公司叫希望农资有限责任公司，现在改名叫了新希望，这之后赚了更多钱。
2000年之后，我爷爷去世了，我爹成了家长和族长。这时候，家里已经有很多闲钱了。我爹不喜欢钱，觉得这东西穿不了、吃不了，放在家里占地方，存在银行不放心。你知道的，农村人嘛，没什么见识，有了钱，就喜欢买地盖楼。2000年我爹开始投资房地产。干到2003年，我爹嫌自己弄太累也太慢，而且相比盖楼，他还是喜欢种地。于是就把钱投给了一家叫西岗开发的公司。投资后，他嫌这名字太土，比他本人还土，就花了2000元，找了一个大师给改名，改名后，叫万达。改好了名字，就心满意足地带着我妈去杭州旅游了。
我爸喜欢喝点小酒，在西湖旁边的一个小酒吧认识了一个叫马云的年轻人，他们在那个小酒吧聊了三天三夜，然后我爸就悄悄把家里剩下的钱都投给了马云。当时我妈觉得我爸肯定是让给人骗了，把他揍了个半死，半个月都不能出门。后面的故事你就知道了，现在从这里，到那座山，都是我家的。当然，这只是在章北市，全国各地，我爸都喜欢买点地存着。”小六站在原地，指了指远方的青山。
“那你刚下车说的都是真的？这地都是你家的？”
“嗯，对啊。本来对面的山也是我家的，但后来送给当地政府了。”
“不会吧，你家这么慷慨？从这里看，至少有上千亩地吧？”
小六笑了笑，道：“是1万7千亩，其实也不是慷慨。你知道计划生育政策吧。”
张茜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叫苏小六吧？”
“你当我是傻子么？”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小六么？”
张茜又摇了摇头。
“我大哥叫苏蛮，是家里的第一个男丁。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如果农村家庭第一个孩子是男丁，就不能再要孩子了。如果第一胎是女儿，就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一个农村家庭，最多可以有两个孩子，而我家有六个孩子，我排行老六，叫苏小六。”
“啊？！你妈真能生。”
“我家这情况，只有一个男丁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一直是苏家的族长。于是，我妈妈就开始继续生孩子。但是很不幸，一直到我五姐，我妈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平了苏家上百年的记录。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政策执行最严苛的时候，社会抚养费和罚款都是呈指数级上升的。”
张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妈这么生，赵家人当然不愿意，说我们在偷偷发展人口，壮大实力，说我们这是在使用子宫武器。当时我们这里因为械斗太厉害，驻扎了军队，所以也不能靠大家解决了。赵家人就去告状，他们一告状，上面的人就来罚款。罚到我五姐的时候，法律上都找不到相应的规定了。我妈觉得特别没面子，对不起苏家，也没脸见娘家人，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的嫁妆送给了当地政府顶社会抚养费和超生罚款了。”
张茜难以置信地指着远处巍峨的青山，道：“那座山是你妈妈的嫁妆？”
“对啊，我家喜欢种地，我祖父家喜欢造林，我妈说祖父家是西北地区木材供应商里能排在前三。”
张茜看着远方的青山，愣了半响，道：“那你家呢。”
“我家？我早就说过了啊，种地的啊，只不过能在西北的粮食市场上能说上话而已。唉，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赵家关系这么激烈，归根到底，就是在争粮食市场的龙头而已。真当我们农民傻啊，只知道械斗，其实大部分还是生意的因素。”
张茜跳起来，重重地打了苏小六一拳，道：“那你在学校还装穷！还勤工俭学，还拼奖学金，还出去打工！”
苏小六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说：“我没有装啊。我们家自古以来就有一条家训，不劳不食，不立不受。十六岁后，家里就不再供养。吃穿住行都要自己想办法。不立不受的意思就是自己不能向族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没有资格称自己是苏家人。直到自己结婚，才会获得一趣÷阁家族财产，然后，父母去世后，才根据遗嘱和自己对家族的贡献大小，获得继承权。我一没结婚，父母又都健在，睿行那么贵，我当然穷了。”
“你们家这么有钱，一毛钱也不给你啊？”
“没错，一分钱也不给。”小六哭丧着脸道，“而且被我爹知道我利用家族的关系获益，我就死定了。”
“你们这是什么家族啊？”
“还能是什么家族，一个背信弃义、不讲信用、喜新厌旧的混账家族呗！”公路边上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在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座上的女子取下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洒开来，黑色的皮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上身，黝黑的肤色，丰满的大腿，性感的身姿，是男人一看就会感到燥热的类型。
“你是谁？”张茜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俺是谁？”黑衣女子一听，更是火大，剑眉一竖，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起来，如同一头小鹿，跃向张茜。
苏小六一惊，一把将张茜拉在背后，喊道：“赵灵儿不要！”
女子一腿踢在苏小六头上，刚刚和苏蛮互殴尚且不倒的苏小六一脚就被踢晕了过去。
女子趴在地上，如同一头猎豹，盯着张茜看了半天。眼看就要扑过来，却听到公路那边又传来汽车声，于是哼了一声，揪着苏小六的衣领如同揪着一直兔子，横放在在摩托上，自己恶狠狠地瞪了张茜一眼，道：“敢和老娘抢男人，不怕死么？”说完，马达轰鸣，扬长而去，留下被吓傻的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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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麦浪滚滚，走过一块块金色的麦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终于来到了苏小六的“家”。
那是一座位于小山坳后的类似福建土楼的建筑，只是少了南方的温润和细致，多了西北的粗粝和坚实。黝黑的墙体由粗石砌成，土楼的主人显然更看重实际效果，而没有打算多花精力在表面的粉饰和涂抹上。土楼至少有六层楼高，宽数百米，颇像一个小型体育场。但张茜却只看到数个很小的门，而在三层以下看不到窗户，三层以上窗户才能看到窗户，而且也并不宽敞。
“好奇怪的建筑......”张茜皱着眉头说道。
苏小六笑了笑，道：“嗯，这是我爷爷亲自设计建成的呢。是他老人家的得意之作。”
“小六，里面住着多少家人啊？”
“多少家？就我们一家啊。”
“可是这么大，就你们一家？”
“唉，以前一旦和赵家人开战，村落之间一马平川，又没有山川地形来进行防御，男人们出去战斗，留下没人保护的妇女和儿童在家总是不安全的。我爹和我爷爷，还有我太爷，都是村长，一旦开战，他们就一边指挥男人们和赵家人干架，一边还要负责把妇女儿童保护好。最后想出的办法就是建一座堡垒，将老弱妇孺集中保护起来。”
张茜想起刚才小六哥哥开的车，又看着眼前壮观的“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小六，你家看上去不是很穷嘛？”张茜问道。
“嗯，我家的确不穷啊，我也没说过我家穷啊。”
“那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农民啊！”苏小六边走边说。
张茜跑上前去拽住苏小六道：“别胡扯，我好好问你话呢。”
苏小六奇怪地看着张茜，老实地说：“真的啊，我家往上数十代都是农民。我怎么会骗你嘛。我们世世代代靠种地为生，土地和粮食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不过改革开放后，我家是最早开始家庭联产承包的。我爷爷这人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土地，闷着头开始承包别人的地，扩大种植面积。那时候，虽然没有了地主，但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叫“种粮大户”。我家还被赵家人批斗过，说我们在搞农业资本主义企业。1985年前，我们家已经流转了4730亩土地，村民都变成了职业农民，苏家村也就变成了一个公司，每个村民小组就是一个生产大队，它们之间互相竞争、绩效考核、优胜劣汰。当时有个词叫万元户，90年前，我们村60%的人都称得上万元户了。
然后就到了90年代，我爷爷成立了分公司，开始生产销售化肥、农药，赚了不少钱。但他没什么文化，自己也不喜欢做买卖，于是就把公司交给了刘永好、刘永行两兄弟。之前公司叫希望农资有限责任公司，现在改名叫了新希望，这之后赚了更多钱。
2000年之后，我爷爷去世了，我爹成了家长和族长。这时候，家里已经有很多闲钱了。我爹不喜欢钱，觉得这东西穿不了、吃不了，放在家里占地方，存在银行不放心。你知道的，农村人嘛，没什么见识，有了钱，就喜欢买地盖楼。2000年我爹开始投资房地产。干到2003年，我爹嫌自己弄太累也太慢，而且相比盖楼，他还是喜欢种地。于是就把钱投给了一家叫西岗开发的公司。投资后，他嫌这名字太土，比他本人还土，就花了2000元，找了一个大师给改名，改名后，叫万达。改好了名字，就心满意足地带着我妈去杭州旅游了。
我爸喜欢喝点小酒，在西湖旁边的一个小酒吧认识了一个叫马云的年轻人，他们在那个小酒吧聊了三天三夜，然后我爸就悄悄把家里剩下的钱都投给了马云。当时我妈觉得我爸肯定是让给人骗了，把他揍了个半死，半个月都不能出门。后面的故事你就知道了，现在从这里，到那座山，都是我家的。当然，这只是在章北市，全国各地，我爸都喜欢买点地存着。”小六站在原地，指了指远方的青山。
“那你刚下车说的都是真的？这地都是你家的？”
“嗯，对啊。本来对面的山也是我家的，但后来送给当地政府了。”
“不会吧，你家这么慷慨？从这里看，至少有上千亩地吧？”
小六笑了笑，道：“是1万7千亩，其实也不是慷慨。你知道计划生育政策吧。”
张茜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叫苏小六吧？”
“你当我是傻子么？”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小六么？”
张茜又摇了摇头。
“我大哥叫苏蛮，是家里的第一个男丁。按照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如果农村家庭第一个孩子是男丁，就不能再要孩子了。如果第一胎是女儿，就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一个农村家庭，最多可以有两个孩子，而我家有六个孩子，我排行老六，叫苏小六。”
“啊？！你妈真能生。”
“我家这情况，只有一个男丁肯定是不行的。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一直是苏家的族长。于是，我妈妈就开始继续生孩子。但是很不幸，一直到我五姐，我妈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平了苏家上百年的记录。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政策执行最严苛的时候，社会抚养费和罚款都是呈指数级上升的。”
张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妈这么生，赵家人当然不愿意，说我们在偷偷发展人口，壮大实力，说我们这是在使用子宫武器。当时我们这里因为械斗太厉害，驻扎了军队，所以也不能靠大家解决了。赵家人就去告状，他们一告状，上面的人就来罚款。罚到我五姐的时候，法律上都找不到相应的规定了。我妈觉得特别没面子，对不起苏家，也没脸见娘家人，一气之下，就把自己的嫁妆送给了当地政府顶社会抚养费和超生罚款了。”
张茜难以置信地指着远处巍峨的青山，道：“那座山是你妈妈的嫁妆？”
“对啊，我家喜欢种地，我祖父家喜欢造林，我妈说祖父家是西北地区木材供应商里能排在前三。”
张茜看着远方的青山，愣了半响，道：“那你家呢。”
“我家？我早就说过了啊，种地的啊，只不过能在西北的粮食市场上能说上话而已。唉，其实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赵家关系这么激烈，归根到底，就是在争粮食市场的龙头而已。真当我们农民傻啊，只知道械斗，其实大部分还是生意的因素。”
张茜跳起来，重重地打了苏小六一拳，道：“那你在学校还装穷！还勤工俭学，还拼奖学金，还出去打工！”
苏小六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说：“我没有装啊。我们家自古以来就有一条家训，不劳不食，不立不受。十六岁后，家里就不再供养。吃穿住行都要自己想办法。不立不受的意思就是自己不能向族人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没有资格称自己是苏家人。直到自己结婚，才会获得一趣÷阁家族财产，然后，父母去世后，才根据遗嘱和自己对家族的贡献大小，获得继承权。我一没结婚，父母又都健在，睿行那么贵，我当然穷了。”
“你们家这么有钱，一毛钱也不给你啊？”
“没错，一分钱也不给。”小六哭丧着脸道，“而且被我爹知道我利用家族的关系获益，我就死定了。”
“你们这是什么家族啊？”
“还能是什么家族，一个背信弃义、不讲信用、喜新厌旧的混账家族呗！”公路边上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在二人不远处停了下来。座上的女子取下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洒开来，黑色的皮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上身，黝黑的肤色，丰满的大腿，性感的身姿，是男人一看就会感到燥热的类型。
“你是谁？”张茜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还有脸问俺是谁？”黑衣女子一听，更是火大，剑眉一竖，直接从摩托车上跳了起来，如同一头小鹿，跃向张茜。
苏小六一惊，一把将张茜拉在背后，喊道：“赵灵儿不要！”
女子一腿踢在苏小六头上，刚刚和苏蛮互殴尚且不倒的苏小六一脚就被踢晕了过去。
女子趴在地上，如同一头猎豹，盯着张茜看了半天。眼看就要扑过来，却听到公路那边又传来汽车声，于是哼了一声，揪着苏小六的衣领如同揪着一直兔子，横放在在摩托上，自己恶狠狠地瞪了张茜一眼，道：“敢和老娘抢男人，不怕死么？”说完，马达轰鸣，扬长而去，留下被吓傻的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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