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_天生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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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娘,你陪朗儿睡好不好?”

  “好!”

  “娘,你今天讲两个故事朗儿才睡可以吗?”

  “可以。”

  “娘,明天带朗儿去爬山好不好?”

  “好。”

  “娘……”

  轩辕杉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如果要论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朗儿要算个中翘楚。淇安是真的吓到了,自那日之后,时刻都要看到朗儿才放心,要不是实在是天气太热,恐怕连吃饭都要抱着不松手。

  很久之后,淇安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出来。

  一出门,就被旁边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轩辕?这么晚还不去休息!”轻轻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轩辕杉也不答,只看着她。

  “怎么了?”淇安伸手拉着他往院中走了几步,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朗儿。

  轩辕杉微微抿了嘴,举手手来,“你只要朗儿不要我了么?”

  淇安睁大了眼睛。

  “这几天,你的眼里都只有朗儿,你都没注意到我置了新衣吗?”

  定睛看去,这才现一向只着白衣的他,换了件浅浅蓝色的衣袍,月光下更显得温润如玉,丰神俊朗。

  抬手轻轻拂上,柔软的布料在指尖缓缓滑动。

  手指慢慢的滑上,直到,搂上他的脖子,淇安把头也凑上去,靠进他怀里,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轩辕杉搂紧了她,胸前的滚烫一点点浸湿他的衣衫,直渗入他心里。

  “我真是很害怕,如果朗儿有了什么万一,我该怎么办?好像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有自己,轩辕,我已经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

  想要告诉她,她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论生与死,都还有他陪着她。

  想要告诉她,他想抓住她的手,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会放开。

  想要告诉她,他会保护她和朗儿。

  可是,终究什么也不能诉诸言语,他只能,紧紧的拥住了她。

  后来,他送她回朗儿的房间。

  转身之际,刚刚关上的门忽然又开了,她伸出头来,“轩辕,你穿这个颜色,真的很帅,我不是没有看,我是不敢看。”

  眨眨眼,“怕看得多了,迷得我七荤八素。”

  话说那一晚的轻五,简直是心惊胆颤。

  一向清冷的主子,突然间散个步回来就笑容满面,还神情恍惚,能不叫人心慌么?

  “淇安,你真不去?”

  正值秀女大选,皇上宴请群臣,也算是君臣同乐,一般而言,龙心大悦,也会成就无数姻缘。

  养眼美色,无数繁华,几年一度的盛宴。

  轩辕杉的身份,自然不能不去。

  可是淇安答应了朗儿要陪去爬山,自然□乏术了。

  轩辕杉欲言又止,他想她去,想要她看着那个人正妻另立。

  她将朗儿看得那么重,怕有朝一日为了孩子而改了心思,事情未定,他始终不能安心。

  淇安抬眼看他,“我不想去,我怕碰见龙怜。”

  听说,龙怜回府当晚,自缢未遂,被皇后接回宫中休养。

  淇安听说那一刻,有几分震惊,却也有几分了然,龙怜对洛怀礼的感情那么疯狂,有此举也在意料之中。

  皇后曾遣人来接她到宫中一叙,她以朗儿为由拒绝了。虽然心中不免怜悯,却也无意再去掺和,那是龙怜和洛府的事,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做什么说什么全都是错。

  御花园中,歌声笑语,一片喜闹。

  轩辕杉坐于皇上下侧,神情阴晦不明。

  坐在对面轩辕极身边的少年,红衣似火,神情倨傲。

  轩辕骥微微倾身,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写道,“王叔,那就是战烈?”

  轩辕杉淡淡的点了点头。

  轩辕骥摸了摸下巴,凝神打量了一会,忽然越过轩辕杉,径直朝另一边的莫若低声说,“你说咱们那位妹妹,有没有魅力把他从对面拉过来?”

  “咔嚓”一声,轩辕骥闭了嘴,敛了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端坐于上位。

  他觉得,他的脖子肯定没有那桌角硬,可不想被生生掰下来。

  莫若没看旁边人的脸色,只微微笑道,“我看,希望还是很大的。”

  话音一落,身侧就有冷意袭来,他暗自运气,然后庆幸,还好他的内功走的灸阳路线,不至于被冷冻成冰。

  “杉儿!”正在此际,季太妃的声音传来。

  轩辕杉压抑了胸中怒意,循声望去。

  季太妃笑意盈盈,“这是妩儿,你们小时候还见过面呢,现在看看还认不认得?”

  季妩身姿婀娜,织锦如霞,听见此话,流波美目堪堪看来,对着轩辕杉含羞一笑。

  轩辕杉当即脸便黑了一半,而皇上,张了张嘴,脸色怪异,似乎是在憋笑。

  季太妃似是极满意季妩的表现,笑容满面,“妩儿,你不是说还跟王爷带了礼物吗?”

  季妩徐徐走来,身段轻盈,拿着一管竹箫,“王爷,妩儿幼时不懂事折断了您的箫,此后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支碧玉箫,虽不敢称极品,却是妩儿多年精挑细选才选中的,就当是妩儿的赔礼,请王爷笑纳。”

  玉箫通体碧绿,越显得那青葱十指,纤纤如玉。

  轩辕杉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向旁边轻五看了看。

  轻五连忙上前,接过玉箫,对着季妩弯下腰去,“多谢季小姐,可是我家王爷已经多年不吹箫,这箫就暂且放在王爷处,待日后机缘巧合,定为它寻一个相配之人。”

  季妩也不恼,只笑着一福,便退回季太妃身边。

  轩辕杉警告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勉强收住笑意,端正了身体。

  轩辕杉开始庆幸今日淇安没来。

  酒酣之际,季太妃又笑道,“皇上,杉儿早到了婚配的年龄,您这个为人兄长的怎么也不关心关心。”

  脸上笑容不减,皇上接口,“杉儿的婚事,哪里肯让朕操心?”

  重重的叹一口气,“还不如操心朕自家儿女的婚事,更来得有成就感!灵昭!”突然扬声道。

  灵昭款款起身,走到他面前跪下,“父皇!”

  皇上看着她,笑容里有些感叹,“灵昭都长这么大了,你母妃近日说,也该给你寻个归宿了,就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父皇!”灵昭低着头,耳际有淡淡红晕,尽显小女儿的娇态。

  皇上哈哈大笑,“好,好!”

  “萧六!”

  萧六应声而起,跪于灵昭身侧。

  看着堂下跪着的一双小儿女,皇上的笑容里慢慢多了些感慨,神思慢慢飘远。

  “皇上!”皇后轻飘飘的叫了一声,“灵昭还在下面跪着呢!”

  皇上轻吸了一口气,“萧六,朕的灵昭公主,你可还看得上眼?”

  萧六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当然并没有看到人,才想起小七今日并没有来,本来已经在舌尖的答案转了两转,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出口。

  灵昭低着头,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父皇!”却是轩辕极起身,

  “父皇有所不知,小六以前曾与萧长兰互许终身,如今虽然失忆,萧长兰仍然情深意重,不离不弃,长伴身侧。”

  脸上笑容渐浓,“不若父皇就成全了他们,让小六两不相负。灵昭为正,长兰为妾,也算一段佳话。”

  长兰身子一震,飞快的抬眼看了萧六一眼,连忙跪下。

  皇上抚掌,“不错不错,新欢旧爱皆不负,的确是一段佳话。”

  “好,萧六,朕如今为你赐恨,灵昭为正,萧长兰为妾,你可愿意?”

  底下一片吸气声,这也算得是皇恩浩荡了,为驸马赐婚其他女子,当真是闻所未闻。

  皇后垂了眼,看不到表情。

  宋季的孩子,在他心中,重要过他自己的骨肉吧?

  萧六没有回答,忽然之间,茫然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应该是喜欢灵昭的吧,可是为什么此刻只觉得不安,仿佛只要一张口,就会错过那在他心头举足轻重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此刻,却能清晰的听到心底的惶恐。

  “不可以!”声音远远的传来,却落地有声。

  战烈极缓慢极缓慢的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那个急匆匆奔来的人。

  淇安却没有张望四周,放开长卿的手,直直跪在皇上面前,“不可以,长兰不可以嫁给六哥。”

  “小七!”萧六眼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根本不在意她说的什么。

  “小七?”皇上也是怔然。

  淇安迎视他狐疑的视线,不闪不避,“皇上,他们都说皇命不可违,可是今日,如果违了,又会怎么样?”

  皇上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朕还没有赐婚,自然算不得皇命。可是小七,你得给朕一个理由。”

  淇安点点头,“我明白了。”

  转向萧六,“六哥,在你心里,是喜欢公主,还是长兰?”

  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萧六心中动了动,却还是说,“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可是我不是背信弃义之人,许下的承诺是断然要守的。”

  淇安闭了闭眼,“我明白了。”带着些疲惫,和淡淡的失望。

  她站起身来,走到长兰面前,缓缓蹲下身去,“长兰,你还爱他吗?”

  眼泪一滴滴的滑下,长兰看了看萧六,“是,在长兰心里,无论他是生是死,从未变过。”

  淇安伸出手指,将她脸上的泪一滴一滴抚去,“那么长兰,你就不能嫁给她了。”

  “如果你是爱他年少英俊,爱他智勇无双,或者他的身份地位,那便罢了,可是如果你爱的是他这个人,如今却是不可能嫁了。”

  长兰泪如雨下,她当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可是,心之所动,从来不由人,

  “小姐,长兰只要还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能看到他好好的活着,看到他幸福,就已经觉得幸福了。”

  即使,他心中所爱,已经是别人。

  淇安轻轻的摇头,眼里也有了湿意,“长兰,不会幸福的,这样的你,怎么会感觉到幸福?”

  伸手遮住眼睛,淇安微微仰头,眼泪却从眼角滑下,“头一刻,还拥着你的怀抱,下一瞬间,便拥另一个女子入怀;前一夜,还对着你说爱,凌晨却已经在别人面前诉深情;他说他珍视你的欢笑,却也同样心疼别人的眼泪。长兰,你告诉我,这样的爱情,你拿来要怎么幸福?”

  长兰一拜在地,好半响,都不再说话。

  淇安移开手指,眼睛红,却微笑道,“长兰,我问你,如果当年他在战场中失去双腿双脚,面目全非,你还要他吗?”

  长兰抬起头来,“只要是他,我都要。”

  “那么出现另外一个人,与他相似的面貌,仍然玉树临风,也对你情有独衷呢?”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要的,只有他。”

  淇安忽然笑了,“那么长兰,如今的六哥只不过与他有着同样的面貌,你可还找得到半分你爱的人的影子?失去过去的萧六早已经不是你的萧六,即便是同一个躯体,却已然是陌生的灵魂,你既然爱的是那个灵魂,此时又怎么能嫁?”

  “更何况,以六哥的心性,若然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你让他如何面对你跟公主?是你说过的吧,萧家的儿郎,一生只爱一人,一世只娶一妻,你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陷他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你如果要陪在他身边,当然可以,只是要以侍卫的身份。长兰,待在他身边两年,如果两年后,你再来告诉我你还是觉得嫁他幸福,那么我就成全你。”

  女子的爱情,古今皆同,若是深爱,又怎么会舍得分享?

  什么大度贤惠,不过是男子为尊的社会里强加给女子的道德束缚,用来掩盖他们用情不专,喜新厌旧的阴暗。

  男子既然要左拥右抱,又何若为难了女子还要强笑着大度能容?

  淇安笑着,她比谁都清楚那样的痛苦,所以不愿长兰再来承受。可是,她也不能替长兰作主,只能给她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她若仍然执意如此,她便无权再来干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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