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 114 章_侍寝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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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第 114 章

  “我和她是一起进太子府的,那时皇上还跟着先皇四处征战,大概是觉着有些冷落我们,所以后来皇上继位,封了皇后之后,便唯独封了我和她为嫔,哦,同时封嫔的还有太子的生母,后来她因为生太子没了,封了妃。再后来,我和妍妃熬啊熬,也熬成了妃,眼看她风光无限,却不料,转眼间便是大厦倾倒。”

  站在凝香殿外,洛妃徐若兰扶着心腹宫女明若的手,看着那空无一人的院子轻声感叹着: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她对李清雨,自然也是恨之入骨除之后快,然而这一次,当对方真的一夜之间就失了势,徐若兰却不禁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娘娘,这里风大,不如回宫里歇着吧。”

  明若轻声劝着,却见主子摇摇头,好半晌方咬牙道:“皇上如今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妍妃的位份不低,他却说处死就处死,我要去和太后说……”

  “娘娘,妍妃娘娘乃是自己取死,娘娘这时候可千万莫要去撞皇上的火头,万一连累得皇上也厌了您,那就糟糕了。”

  明若急忙劝阻,却听徐若兰淡淡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皇上为什么会忽然降下这雷霆怒火?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那个文妃?妍妃固然是有取死之道,但皇上为文妃做的也太多了,我不能不防。”

  一面说着,便转过身去,却见不远处几个美人儿站在那里,正是宫中其它嫔妃贵人等,她叹了口气,待众人都围过来,方淡淡问道:“你们都知道事情经过了?”

  “是,皇上一早就命人通报六宫,说妍妃娘娘谋害皇后,后又谋害文妃未遂,所以行车裂之刑,李家……李家也完了。”

  荣贵人轻声回答着,每说一个字,面色就更苍白一分。

  “皇上……”

  徐若兰缓缓开口,却在说出两个字后又停了下来,她想说皇上眼中除了文妃,已经没有咱们了,咱们如今必须要自己想办法。但旋即便醒悟过来:妍妃被赐车裂之刑,那是她咎由自取。谋害皇后的大罪,没把她刮了,满门抄斩就算是皇帝开恩,自己以这个为理由说皇帝眼中没她们,往严重里说,那就是诋毁。如果身边这些嫔妃都是和自己一个心思还好,但万一有那“聪明”的已经准备投向文妃,自己这话便成了把柄。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摇头,暗道自己也是,怎么能因为心情激荡竟然就忘了这里是后宫呢?没有把柄别人还要造出点把柄来害你,结果自己倒要主动把把柄给人?

  于是徐若兰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改口道:“行了,妍妃这个结果,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皇后都敢谋害,这胆子可不是包天呢?也不值得人同情。只是太后年纪大了,听见这消息不知是否会受惊吓,我准备去慈宁宫探一探,你们有谁要和我一起吗?”

  这话正合了嫔妃们的心思,明着说皇上偏宠文妃,现在谁也不敢触皇上逆鳞,但只要到了太后面前,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可以在闲话中透露一些消息,若是让太后对蒲秋苔不满,那这事儿未必没有翻盘的余地。

  于是一众妃嫔便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慈宁宫而来。

  刚过了金水桥,就见远处行来几人,徐若兰眉头便皱起来,问身旁明若道:“你看那几个人是谁?是不是文妃他们?”

  明若连忙抬头看去,然后小声道:“娘娘,正是文妃娘娘,他身旁那个是红莲,身后那两个小宫女,大概就是当日去冷宫时带过去的。”

  “谁让他出的冷宫?他好大胆子。”

  荣贵人在徐若兰身后尖叫了一声,却见徐若兰冷冷看过来,沉声道:“除了皇上,还有谁能让他离开冷宫?呵呵,如今毒蛇已经引出来,皇上怎么还忍心把他心尖上的宝贝给留在冷宫受苦?当然是要下旨让他回云海殿了。”

  众嫔妃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们也想到蒲秋苔去冷宫,会不会是皇上行的“引蛇出洞”之计,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如今听徐若兰这样说,人人心中都是冰寒一片:皇上竟然爱重文妃到了这个地步,这……这还怎么争?争什么?万一惹得皇上火了,他是不是连后宫都能给解散了?从此后只独宠那个男狐狸精。

  “不对啊,若真是皇上下旨让他回云海殿,传旨的太监呢?”

  忽听惠贵人迟疑道,若说这里最恨蒲秋苔的,自然非她莫属。蒲秋苔无限恩宠,重回云海殿,别人不过是愤恨嫉妒罢了,而她却不一样:这男人若是一朝翻身,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再被他夺走?因此这会儿惠贵人的心里除了咬牙切齿的嫉愤之外,全是慌乱和恐惧。

  “就算没有传旨太监,难道你还敢上前去问?这样大的事,文妃怎么敢擅自做主?更何况,如果依照他的心思,他大概宁可一辈子住在冷宫中吧。”

  徐若兰冷笑一声,她的话让众嫔妃都无话可说。就在这一行人复杂的目光中,蒲秋苔主仆几人渐行渐近。

  “她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呢?难道是等我上前拜见?”

  蒲秋苔也是惊疑不定,却听身旁红莲嗤笑一声道:“等娘娘拜见?她们哪来的那么大脸?就是洛妃娘娘,娘娘上前和她打个招呼也就是了,其他那些人,上前来拜见娘娘还差不多。”

  “何必呢?我也不想和她们有什么牵扯。”蒲秋苔摇摇头,然而此时和众人相遇,终究不能目不斜视的过去,他从来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因便和前面的徐若兰点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

  “文妃娘娘这是从冷宫中出来了?要回云海殿?怎么不见传旨太监随行啊?”

  徐若兰没有开口,惠贵人却难掩愤怒恐慌,到底冷冷问了一句。

  蒲秋苔一愣,还不等说话,便听一旁红莲笑道:“昨儿晚上皇上亲自去冷宫,和娘娘说了半夜,才终于劝娘娘回心转意。今天上朝前,还嘱咐我们娘娘尽快回云海殿,不然皇上就要亲自来接。贵人也知道,我们娘娘从来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想着这样惊动法儿,不如自己悄悄回去就完了。对了,先前二皇子才在云海殿住了没两日,便赶上我们娘娘去冷宫了,如今我们娘娘回来……”

  “好了红莲。”

  蒲秋苔见惠贵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知道红莲是戳中了对方心事,连忙沉声阻止。然后他便没再理会那些面色各异的妃嫔,从众人身旁缓缓行过,径直往云海殿去了。

  回到云海殿,不用说自然是一番欢喜不尽,芙蓉服侍蒲秋苔洗浴换衣裳,一面喜气洋洋道:“娘娘不在这里,可皇上还来过好几回。前儿告诉奴婢们说娘娘要回来,只把我们欢喜的了不得,昨晚上凝香殿那边的事传了过来,奴婢就知道娘娘要回来了,这不,一大清早景凉厚就安排人各处打扫,过年的时候也没看见她们这样热闹欢喜过。娘娘便是这殿里的主心骨,您不在这里,简直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蒲秋苔静静听着芙蓉唠叨,心中竟也有些熨帖,仿佛离开冷宫的那点不甘都淡泊了许多。

  “太子如今是不是搬出去了?”重新梳洗完毕,换了一套崭新的砂色素缎长衫,越发衬托的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芙蓉端详了端详,一边笑道:“太子哪肯搬出去?我看娘娘的气色越发好了,身子也比从前丰盈了些,这进了冷宫还长肉的,娘娘大概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话音落,就听外面“蹬蹬蹬”脚步声响,芙蓉一回头,只见夏东明挑帘子走了进来,看见蒲秋苔,这小太子方猛然收了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待眼中那些热切渐渐褪去,这才故作沉稳漠然地道:“嗯,母妃回来了?”

  蒲秋苔又好气又好笑,又让这一声“母妃”气得有点儿牙根痒痒,不过小太子先前跑进来的激动之色他也是看在眼中,因心中倒不觉着恼怒,反而有一种不知名的感动滋味。于是也便强作镇定的点头道:“嗯,回来了。太子殿下这几日的功课有没有落下?”

  “你去了冷宫那么多天,一回来就要先问功课,有没有你这么煞风景的?”夏东明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的看着蒲秋苔:“好歹我当初也和弟弟偷了吃的东西去看过你,怎么你一点儿都不念旧情呢?”

  蒲秋苔看着小太子,整个人都无语了,暗道这小子果然和他父亲一个德性,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再说了,他堂堂太子,和二皇子当日拿了那一盒子食物去看自己,还用得着偷?

  “娘娘,太子殿下说的也没错,难得您回来,大家都很高兴,您就先放殿下一马,功课的事日后再说。”

  芙蓉连忙在旁边打圆场。蒲秋苔很想说“我和殿下不说功课,又能说什么呢?”然而看到夏东明听了芙蓉的话后眉开眼笑,想到这话说出来,未免伤了孩子的心,因到底还是将这话默默咽了下去。

  芙蓉也大大松了口气,眼看夏东明在这里转了一圈,装模作样问了几句冷宫生活后,便到底不耐烦,出去找祝山云玩了。她便看着蒲秋苔笑道:“娘娘刚入宫时,对皇上和太子何等痛恨?如今却能替殿下和皇上考虑,所以皇上说的没错,您啊,就是心太软了。”

  “也不是心太软。太子到底是个孩子,那份赤子之心尚在,不似皇上那般可恶。”想到昨天晚上夏临轩那个混蛋到底不顾自己意愿,压着他做了大半个时辰,蒲秋苔就觉着牙根痒,很想从那混蛋的身上撕下几块肉来吃。

  芙蓉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暗道娘娘啊娘娘,皇上早就看透了您,你心又软,性子又实诚,背负的东西又多,如此怎能不被皇上吃的死死?也别说皇上了,就是太子殿下,只怕久而久之,您都会真心接受他做您的儿子呢,唔,这也是不错的结局了。

  “娘娘慢些,等等奴婢。”

  明若在后面呼喊着,一边气喘吁吁跟着徐若兰进屋,眼看着主子进了内室,还不等她跟进去,便听见“哐当”两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娘娘息怒啊。”

  明若连忙进去,就见徐若兰从出了慈宁宫就一直阴沉着的面色终于彻底爆发了,摔了两个茶壶还不罢休,到底又把炕桌上的花瓶茶杯都摔了个稀巴烂,这才咬牙怒道:“让我息怒?我怎么息怒?那只狐狸精不但是让皇上将他捧在手心里,如今就连太后都让他拿下了。我真是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上一次太后把他叫去,还要敲打敲打他,这怎么去了一趟冷宫,竟然连太后都怜惜起他来了?可恨,可恨,若是他还在后宫一日,我们所有人岂不是都没了活路?可恨……”

  明若也无话可说,她也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文妃,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看着也就是个俊秀斯文的书生,可为什么皇上和太后都那么喜欢他?就连一向对嫔妃们不假辞色的太子殿下,对他竟也露出了难得的关心。也别怪娘娘怒不可遏,那人虽无皇后之实,可如今俨然已是后宫之主。

  徐若兰终究不是一般女人,心中怒火宣泄出去后,也就平静了。因在地上踱了几个圈子,她忽然站定脚步,沉声道:“去年的春猎是什么时候?”

  明若愣了一下,才连忙道:“回娘娘的话,去年的时候没有进行春猎,前年是在四月初六,奴婢记得清楚,前年春猎时,皇上还是穿着您亲手做的猎装呢。”

  “是啊,前年的猎装是我亲手做的,只不过如今那套猎装大概也早被皇上扔了。”徐若兰苦笑一声,然后掠了掠头发,轻声道:“你找个妥当人,去家里说一声,让母亲这两日递牌子进宫一趟。”

  “娘娘……”明若的声音颤抖了,紧走几步上前小声道:“娘娘,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妍妃娘娘就是前车之鉴啊。”

  “正因为妍妃已经死了,所以才要趁这个皇上难得放松的时机……”徐若兰咬牙低声道,目中露出一抹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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