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风雨欲来_至上宠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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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风雨欲来

  奶奶的身体在精心照顾之下很快就有了好转的迹象,沈念每天辗转在学校和家之间,傅奶奶也对他十分照顾,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孙子一样。

  傅予城变得越来越忙碌,公司和学业两头兼顾,他按照计划对傅镇之步步紧逼,等到对方察觉时一切都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时光流逝,天气也变得愈发寒冷。

  沈念不喜欢冬天,因为凛冽寒风总是容易让他做梦。

  黎明微曦,沈念久违地陷入了一个真实到几乎要与现实交叠的梦境。

  梦里冰凉的海风像是扑面而来的拥抱,万里无云的蔚蓝青空,碧蓝澄澈的微漾海潮,两种截然不同的蓝色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相交重叠,就这么模糊了天与海的边际。

  他看到自己站在海边的沙滩上,脚下是柔软的沙砾,凛冬刺骨的寒风呲呲吹过,他抬起头,漫无边际的蓝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点,那是一个人单薄的背影。

  傅予城一个人站在那里。

  在那片仿佛要把天地淹没的明亮蔚蓝之中,那么孤独的身影。

  那人自顾自静静地面对着大海,身下是泛滥着碎白泡沫的潮汐,不断上涌的海水轻而易举地漫过他素白的脚踝,一点点地将他吞没。

  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恐惧,但冥冥之中像是早已命数已定。

  “予城——”他开口大声地呼唤着对方,但蓦然汹涌的海潮却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声音吞没。

  仿佛是在瞬间受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蓦然有些惊慌地冲上前,浸透海水腥咸的空气扼住了他的脖颈,脑海中的慌乱和恐惧裹着血液涌上脑海。

  天空亮得像是要剥夺视觉,他爱的人站在那片海天相接的虚幻光影里,像是一只即将随海风逝去的白色大鸟。

  下一秒,子弹从他的耳畔呼啸而过,他尚未察觉空气摩擦的灼热刺痛,鲜血就在那人的胸膛开出了刺目的花。

  耳畔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怀里的人心脏停止跳动,生命体征仪曲线归平。

  温热的鲜血仿若实质般溅在他的脸颊上又顺着苍白的眼尾一点点滴落,那样炙烫的触感。

  他的心在这一刻坠落,他爱的人带着他的魂灵葬身三千英尺的海底,血液映不出他眼里彻骨的绝望空洞。于是他迷失在这混沌的世界再寻不到栖身之处,漆黑一片的荒原里只有他孤身一人等待死期。

  沈念猛地醒了过来。

  落地窗外的街道有车辆驶过,那一片反射入房间的光线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

  傅予城不太在意家居装修,第一次到傅家的时候家具虽然崭新,但色调说是庄重倒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上辈子亲眼目睹傅予城在自己面前离世之后,他总是彻夜彻夜地失眠。

  无论黎明黄昏,回忆不分场合时间,那时候他总是想起他的二十一岁,那个十九岁时躲在电影院的昏暗角落里偷偷吻他的少年曾经给过他那样诚挚热烈的爱情,只可惜后来物是人非一切皆成枉然,那句刻骨铭心的爱也不再作数。

  他想这人间太苦,风也无情雨也无情,痛至深处辗转难眠时他就连用酒精灌醉自己都做不到,只能苦熬着度过日复一日。

  古镇桥头的戏子说人最忌讳的就是痴情念旧。这世上长相厮守太难,多得却是情深不寿。念旧的人太容易为情所伤,拿余生等一句别来无恙太苦。他想着若是有来生他再也不想遇见傅予城,这条不归路他走得太冷太绝望,他再也不想这般竭尽全力撕心裂肺地爱上一个人,与其孤身一人了此残生倒不如恣意放浪无心也无忧,成了他人的窗前月心头血总好过自己独自一人苦守难忘。

  想到这,沈念支起身子望向了落地窗外,傅予城就站在那里。

  夜幕深重,雾气氤氲,满眼都是幽暗深沉的蓝。

  阳台旁的壁灯慢慢暗了下去,随之而来的黑蓝夜色是仿佛要淹没一切般的柔和静谧。

  沈念起身推开了窗,寒风落在身上的瞬间他轻轻打了个冷颤。傅予城如有所感地回眸,两个人的视线毫无征兆地碰撞在一起。

  没有夸张到一眼万年的火花四溅,顶多不过是彼此道了一场风停雪骤。

  傅予城收拢了自己眼里的凝重担忧,在对方极轻极淡的温柔目光里缓了神情。

  沈念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还是一贯温柔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一瞬间,对方开口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

  可沈念却什么都没说,他对数分钟前将他惊醒的梦只字不提,只是踮起脚尖攥着肩上毛毯的边缘替自己年轻的爱人挡风。

  “天冷,回去吧。”沈念语气温柔。

  傅予城把他抱进怀里,两个人回到房间一起躺在床上,柔软的热意在被褥和皮肤之间升腾蔓延。

  逼近凛冬的深夜,月光隐退喧嚣散尽,苍茫穹顶缓慢垂落浩繁星野,他和他站在凛冬将至的夜风中,头顶的天空是亿万星辰交汇而成的长明星河,粲然星光在眼底侵略般倾泻无边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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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之后的一段时间生活出乎意料地安稳,只是偶然沏茶切水果的时候会看到林柏轩或是秘书模样的男人带着一沓一沓的文件送进走廊末端的书房。

  傅予城对他从不遮掩,那些印着绝密字样的文件只要他想看就能看到。但爱人之间比起亲密更重要的是尊重,他并不想去干涉傅予城的私事,既然对方不向他提起,他也就从不过问,只是在每晚夜半深更时替自家熬夜办公的爱人送一碗亲手制作的夜宵。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耽于安逸的生活,他没过多久就彻底忘记了那个让他浑身泛冷的噩梦。

  三月份的夜晚算不上很黑,到了十一二点路灯和远方天际的一弯月亮相映成趣似的混成有些昏暗的黄色,在沈念的视线尽头巧妙地模糊了随时间流逝越发稀少的车灯。

  手心里的硬币被体温熨热,又一次次被风带走温度。沈念看着十几辆公交车从面前驶过无动于衷,脸颊两侧发凉,睫毛像附着了露水般盈满水汽。

  他按亮了手机,屏幕上显示十点三十二分。

  予城原本说要来接他,可他不清楚实验究竟什么时候结束。天气那么冷他不想予城在校门口外等。于是就让他在家里等,自己结束之后坐公交车到家附近的站台。

  北京的深夜总是容易刮风,右手被风吹得有些发麻,原本攥在手心的两枚硬币有一枚落在了地上。于是他俯身去捡,抬头的时候或许是一下午晚上未进食导致的低血糖,头眩晕起来。眼前突然划过一道白光,一辆黑色轿车猛地拦住他的去路。

  他仓皇退开,抬眸的同时轿车右边车窗降下,坐在后座的人露出半张脸来。

  他认出对方是傅镇之,眼里当即有了戒备。对方也不看他,只是言简意赅的一句“上车”。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后座的人听。

  话音未落,左侧的车门骤然打开,大概是保镖模样的人下车按住他的肩膀。他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塞进了黑色轿车的后座。

  “傅先生,您这是做什么。”被攥住手腕的时候沈念的语气隐隐有了怒气,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对方找上门来必定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对方丝毫不理会他的质问,他的手腕被紧紧束在了一起,用的大概是捆绑货物用的松紧带,粗糙的边缘刮得手腕生疼。

  黑色的轿车在离开那条有昏黄灯光的街道后完全融入了夜色。植物的影子倒映在唯一的光源上,窸窣流动的光影像是成了不知来源的魑魅魍魉。

  傅镇之透过前置后视镜看向后方的时候后座的人恰好抬眸,温润秀致的五官在游曳的昏黄灯光里像是胧着一层薄雾。

  说实话他对傅予城这小子找个小情人消遣并不惊讶。圈里的人一到中年有钱有势就想着玩新花样,不喜欢漂亮女孩喜欢男孩的男人也大有人在,在那些个私人酒会派对上他见过不少比女孩更明艳精致的男孩子,以至于他一开始听说自己的侄子迷上了一个同性别的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以为对方会是个漂亮到能勾人心魄的美人。

  毕竟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皮囊,艺人明星、模特舞者,靠长相吃饭的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样貌,而沈念不过是普普通通,除了一身温柔纯澈的气质毫无其他吸引人的地方。

  “没想到我这个好侄子居然也会喜欢上谁。”傅镇之开口打破了沉默,“和我那个孤僻暴躁的侄子相处想必很辛苦吧。虽说让你住在了别墅里,但看你的打扮大概是我那侄子不懂怜香惜玉,不舍得给你花钱吧。”

  沈念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自从接受予城的戒指开始他就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公之于众的一天,但是听如今傅镇之的口气似乎是想在他和予城之间的关系上大做文章。

  “你真的以为傅家会接受同性恋吗?”傅镇之冷笑了一声,“那些个女人想要踏进傅家的门还都得靠着肚子,你就连孩子都没法给傅家生,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被傅家接受吗?到时候家里肯定会反对,而最后遭殃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所以呢。”沈念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与其到时候一点补偿都得不到,反而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都失去。倒不如和我合作,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就会给你安排去国外名校进修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以待在国外有一份好工作,如果你不想回来我可以托人替你办绿卡。”

  “我拒绝。”少年轻描淡写的话像是尾端锋利的羽毛。

  “别这么快表态。”傅镇之笑了笑,先软后硬是谈判的惯用伎俩,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又能有几斤几两,“你不会想要知道得罪傅家是什么下场的。”

  “我听说你为了考上这所大学费了不少工夫,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你总不希望自己连毕业也毕业不了——”

  “您现在能做的无非也就是针对我的学业,取消我的奖学金评选资格也好,别的也罢,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迫辍学而已。”

  沈念的目光直直地刺进那人眼里。

  傅镇之在话音消弭后的第五秒意识到对方并非善类。

  这个看似无锋无芒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向他回应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隐晦的告诫和警惕,那份看透所有一击必杀的冷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会怀疑眼前的人并不是调查资料上那个来自南方小镇的乡下少年。

  “所以呢。”沈念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您觉得,我会因为这个动摇吗?”

  “傅先生,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您说过您心急时的模样真的很明显。对我说这些话时不妨先遮掩一下您眼里的害怕。”

  那是怎样违和的,让人手脚冰凉血液凝滞的眼神。

  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情绪平静得瘆人,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眼中一点惊慌都不曾泛起。他想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寻找破绽,可事到如今他却发现其中根本无隙可寻。

  只有嘲弄,像是科学家盯着小白鼠般微微悲悯的无情,又像是品鉴家观赏蹩脚戏剧时丝毫不掩饰批判的讽刺。

  傅镇之想他大概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恼火,比起言语羞辱,这种厌恶蔑视的眼神直戳他心底的痛处。

  他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几十年的谋划步步为营,按理说以他的资历绝无可能被尚未踏足社会的小辈摆一道。可他事到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就是自己这个低调安分的废物侄子轻而易举地把他逼上了一条退无可退的绝路。以至于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于是他慢慢笑了起来。

  他耗费了多少人力才从自家侄子的保护里找到了这个纰漏,现在好不容易得手了自然要好好利用。照他得到的消息,他这个孤僻敏感的侄子似乎是喜欢这个叫沈念的人到了骨子里,以至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护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看看这个人究竟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好了。

  毕竟热恋中的人总是忘记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又敏感,以至于再心狠冷漠的男人也会因为所谓的怦然心动屈从于虚无缥缈的爱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个豺狼一样凶狠的侄子的致命软肋会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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