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余生是你_至上宠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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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余生是你

  六月快要结束了。

  当疼痛被无限延长,时间就成了催人缓慢死亡的毒药。

  医院里沈念的情况一天天转好,可人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学着上辈子的自己,那个二十五岁的傅予城处理着手上的一切。

  对沈念的思念与歉疚日夜折磨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他恨极了傅镇之,也恨极了在背后妄动口舌的人。于是他毫不留情,曾经泛滥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因为他的狠绝手段销声匿迹。

  傅余青还是不死心,三番四次地向他介绍所谓门当户对的上流名媛。

  他拉黑了傅余青的所有联系方式,不觉得心寒,只觉得嘲讽。

  这个原本应该身为他父亲的人即使事到如今也依旧毫无悔改之意,既然如此他也不愿意再让这段早已不复存在的关系影响自己的人生。他回绝了所有登门造访的客人,日日夜夜除了学业和工作就是陪在沈念身边。

  时间就这么在漫长的等待中流逝,四月的晚春在满城垂暮的梨花中悄然而逝,他在六月苦热的蝉鸣里度日如年。

  人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知道别人的苦楚。

  无形的孤独,是杀人不见血的毒。

  无数个因噩梦惊醒的深夜,他像是疯了一样地推开别墅的每扇房门,跌跌撞撞的脚步把夜色打碎,遍寻无果后被迫用冷水让自己清醒。

  他记不得有多少人对他说过情深不寿,说太过投入、执迷不悟的情感终究无法长久。

  无数个深夜,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眼睛,日复一日的死气沉沉,像是被抽走了魂灵。

  医生建议他接受治疗利用催眠来隐藏记忆减缓痛苦,就像他当初遭遇车祸后那样。虽然过程会很漫长疗效也不稳定,但只要他愿意,医生就能通过一次次心理治疗让他暂时把这份无法承受的情感隐藏遗忘。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因为这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沈念上辈子记了他整整十五年,他现在就能轻易地用这种方式逃避。

  更何况,比起那时的沈念,现在的他好歹还有一线希望,他还能每日在病房外徘徊,祈祷着下一刻他深爱的人能醒来。

  他不会轻易倒下的。

  只要沈念还活着,他就不会倒下。

  他愿意承受这份无法释怀的情感,哪怕这份情感所带来的剧痛折磨得他几乎疯狂。

  六月下旬的傍晚,他照例结束工作去医院看望沈念。

  沈念已经瘦得快不成模样了。

  太久没有正常进食,只靠着注射营养液来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医生不得不在他每日注射的药物里添加其他药物,以免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休眠出现问题。

  他悄悄地走进病房,坐在床边小心描摹着那人的轮廓。

  他不该是这样的。

  指尖轻轻滑过沈念布满淤痕的手背。

  他该是那个似水般温柔的江南少年,总是温温柔柔地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在日复一日的沉眠里逐渐消瘦。

  “病人的身体已经在逐渐恢复了,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要太担心。”医生推门走到他身边,“你先让一让,康复师来给他打营养针了。”

  傅予城一愣,连忙起身推开。康复师推着药架车走进病房,和往常一样把一瓶瓶药物吸进注射用的针管。他站在旁边目光一刻也不松动,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每次看到那又粗又重的针管扎进沈念细白的手臂,他的心都会忍不住抽疼。

  康复师推完药就转身离开了,医生在病房里停留了一会儿,斟酌些许后开口相劝:“你的情况我听徐医生说了。虽然我知道这种事我没有资格和立场对你说些什么,但是病人现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最坏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徐医生和我的意思都是希望你能看开些,毕竟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傅予城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可是医生,你知道竭尽所有去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

  “他昏迷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做梦梦到他醒了过来。”

  “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对我说这种话的,医生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的回答永远不会变。”傅予城轻轻握住了沈念的手。

  指尖触到的皮肤是那么冷,他每次握上沈念的手腕的时候总会被他冰冷的体温吓到,明明已经是六月可他却像覆着一层蝉蜕,一动不动,呼吸也微弱,似乎只有一旁生命体征仪上不断跃动的曲线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要是醒过来我就带他去结婚,我会给他最盛大的婚礼,和他共度余生。”他望着病床上苍白的人慢慢地笑了,他笑得那么轻那么缓,眼里的温柔深情在阳光下摇曳着烛火般滚烫的光,“如果他醒不过来,我就一直守着他。”

  “所以医生,谢谢您的好意,但您不要再劝我了。”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何必呢。”医生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真的何必呢……

  从医多年,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多少情深义重都被时光冲淡了痕迹。

  他不敢想象,也无法妄加评论,究竟该是怎样倔强又无望的爱,才会让一个人,用这样惨绝疯狂的方式把自己推向毁灭。

  傅予城没有说话,只是俯身轻轻亲吻着爱人微冷的指尖。

  沈念,你知道吗,上辈子我在无尽的孤独和后悔里向上天祈祷了几十年。我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陪着你迟迟暮已、头发花白地老去。

  你走之后,再无人与我生死相依,你让我拿什么来抵抗每个没有你的春夏秋冬,拿什么熬过此生无你的绝望悲戚。

  如今重来一次,我多想告诉你我的心是你的。

  几十年的等待我都熬过去了,现在就是为你再孤守一生又如何。

  就算你再也没法醒过来,我也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

  ————————————————

  离开医院的第二天,有关于他是同性恋的新闻在北京名流圈掀起轩然大波。

  他想,他早该这么做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祝福,他只想让他爱的人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以伴侣的身份。

  消息传遍帝都的第二天,本家打来电话,早就退居幕后的傅老爷子怒气冲冲地让他回家。

  他在庭院里剪了一束新开的木槿送去医院,回到本家的时候整个会客厅坐满了人,就连傅镇之的家人都在。

  傅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抿着嘴不说话,家里出的这些事他不是不清楚,他也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地里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很多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对予城这孩子的确是有所亏欠,他的不作为他的无视他自己心里都清楚,可人坐在这样的高位上,很多事只能身不由己。镇之出事的时候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干涉,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欠予城的。他做的这一切都罪有应得。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孙子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你就非要喜欢上这个人吗?!”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摔了手里的拐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别说儿女,你就连正常的家庭都没法拥有,外面的那些人还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个怪物!”

  “家庭这种东西,我不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吗。”他回答得异常冷静,眼里波澜不起,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整整一年时间,我一个人住在房子里,只有沈念陪着我。你们当中又有谁想起傅家还有我这么个人。”

  “我有家庭吗?我有家人吗?还是说你们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我好,冷落我,无视我,甚至想要杀了我,这一切都是为我好?”

  “予城,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说话的人是白连月,他血缘上的母亲,“好好和你爷爷说话,他老人家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他冷笑一声,“你们一个个不都是说着为我好为我好吗?当初找上门来逼我在谅解书上签字也是,现在特地把我叫到这里训斥也是。你们总是有用不完的借口。”

  “既然这样我倒是有话要问了。”他眼里含笑,再抬头,漆黑的瞳孔生出戾气。

  “既然你们都说这些是为我好,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我七岁的那场车祸和十七岁的那场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

  “意外吗?还是说,是人为。”

  “予城你胡说些什么!”傅余青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都清楚!”他猛地拔高了声音,“都到了这时候,你们还想着护着自己的面子!”

  “那些所谓的意外究竟是不是真的意外,爷爷也很清楚吧。”他冷冷地笑了笑,眼里没有丝毫温度,“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异样,以傅家的实力,不可能连一场手法蹩脚的火灾都查不出原因吧。”

  一瞬间的沉默,原本眉头紧皱的老人在片刻间慌了神色。

  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讽刺。

  什么啊,这时候知道慌了吗?

  害怕我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还真以为我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吗?

  “爷爷当初选择宁事息人,不就是已经给了我回答了吗。”傅予城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眼里的讥笑和嘲讽就像一把把尖刀直刺要害,“已经知道回答的问题再问就没意思了。”

  “怎么?是不是说不出话了?”他环视着周围的人,“没想到这些事会被我发现吧。”

  “除开这些,巴不得我去死的,因为我眼瞎包酒吧庆祝,背地里诋毁我骂我的不都是你们吗?”他缓缓地垂下双眸,再抬眸,那双漆黑锋锐的眼睛里有了瘆人的戾气,不再是纯粹的怒火,而是掺杂着海浪般翻涌的恨意,像是两簇冰冷刺骨的的烈焰。

  “和我谈亲情,你们也配?”

  “你越说越胡来了!”傅余青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火气,“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那件事你二叔的确有错,他现在已经付出代价了,你现在也好好的,你就把这件事翻篇不好吗?反反复复地提到底有什么意义?”

  “反反复复?”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说我既然没事那那场火灾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吗?”他紧紧攥住手指,手上使了十成十的力道,冷白的手背骨骼凸起青筋毕露,咬牙竭力隐忍着不让自己过分失控,“你们倒还真有脸说这样的话。”

  “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们借口说自己忙着工作,从我出生开始你们就从来都没有关心我。是啊,我知道你们的婚姻只是一纸合同,你们只是表面夫妻私下里都有着各自的情人,你们不在乎。”

  “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既然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闹剧,就不要借着传宗接代的名义把我生下来。我不是你们来博取利益的筹码,更没有义务承受你们这场失败婚姻的苦果。”

  “这是你们造的孽,与我无关,托词借口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们就算说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一阵久久的沉默。

  这些事,家里的这些人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彼此包庇着闭口不言。如今被他强行摊到明面上,逼他们面对,这些人除了想要推卸责任根本毫无悔过之意。

  不过,反正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这些人会悔改,听到这样的说辞,他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至极。

  “予城,你难道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傅余青皱着眉,平日里高高在上从不示弱的人如今却一脸无可奈何的无力,“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些的确是我们的不对,可现在这些是已经过去的事,你二叔错了可你二婶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呢?”

  “就是。”余英抱着孩子就开始哭,“现在镇之不在了,房子车子都被法院查封,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露宿街头吗?”

  “生路?无辜?”他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眼里寒芒凛冽,“你说他们无辜,那沈念又有什么错?”

  “傅总,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在你痛苦的时候冷眼旁观,事后又要求你宽容大度,这种人就是畜生。”

  “当初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现在就不要要求我尽到子女的义务。我过得很好,我的人生也不需要你们,所以也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

  “再者,余女士,我希望你能认清一点,我才是受害者。”他扭头看向了牵着孩子站在一旁的余英,“我不对这孩子出手只是考虑到年纪小不至于承担父母的过错,而不代表我就要替他的父母照顾他。”

  “我听说你已经暗中委托律师准备离婚了,现在还没被查封的钱基本都进了你的口袋。虽然数目不多省吃俭用的话也够你养大孩子。而你现在在这里哭无非就是还想过以前奢侈的生活,不甘心只拿这么点钱罢了。”

  “予城,你就少说一句吧。”傅余青按住了他的肩膀,“当初你要是退让一步,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已经够乱了,你就收手吧,这些再怎么说都是你的亲人啊。”

  “就算再来几百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一个谋杀我两次甚至还伤害我的爱人的凶手。”他冷下神情重重打落了傅余青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亲情?再谈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就没有必要了。”

  “我想您应该不知道吧。”他压低了声音,“傅镇之已经被我送到了精神病院,不出意外的话他一辈子都没法离开那里了。”

  “傅总,我希望你清楚,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所以也不要和我谈什么情分。蓄意谋杀这种事我逃过两次是我命大,而不是他傅镇之手下留情。”

  “所以别再在我面前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根本站不住脚的谎话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好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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