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乱我心曲(三)_传闻我是魔君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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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乱我心曲(三)

  在这上古遗迹之中,凶兽往往看守的遗迹都是极为宝贵的。

  听闻许多大能在临终之前,会将自己宝物放入遗迹之中,也将自己的记忆倾注在其中,这样便也算是身后留名,不至于空来走一遭。

  顾景尧走进,才发现,这九头蛇看守的,竟是一把伞。

  看见那把伞的瞬间,烛龙脸色一变,他蓦地转头看向鬿雀,“……这是魔主留下的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故意将魔君引来此处?你究竟想做什么?”

  鬿雀面色冷酷地看着他,面对他的追问,她淡淡道,“魔主留下的伞,不就是留给魔君的?我将它物归原主,怎么了?”

  裴娇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微微蹙起眉。

  ……魔主?

  裴娇的神识落在了那把伞上,伞面绯红,像是鲜血铺就的。

  突然,她瞳孔一缩,垂眸看见那把伞的伞柄上,竟刻着二字。

  言玉。和顾景尧那把扇子刻着的字,一模一样。

  这把伞难道和顾景尧有关系?

  顾景尧垂眸看着那把伞,随后缓步走近,果真,这把法器留有它主人的气息和记忆。

  在顾景尧握上伞柄的那一刻,伞面倏地撑开,伞骨森白,伞檐缀着的铃铛清脆作响。

  就在此时,张开的伞面浮上一道幻影。

  幻影之中,女人提着刀,猛地穿透了男人的胸膛。

  裴娇看清那个女人面容之时,呼吸微微一窒。

  她曾在顾景尧的记忆之中见过这个女人。

  她是他的母亲。

  那个说生下他是有罪的母亲。

  幻影之中的男人显然有些不可思议,他吐出一大口血,“如笙……为什么……”

  女人垂眼之时落下一滴泪,她盯着他,“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你是魔族,人族与魔族势不两立,你如何敢骗我……”

  “不仅如此,你还重伤了我的师父,这一刀,是我替师父还给你的。”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我没有伤他。他才是在骗你,他是在利用你!”

  女人却猛地甩开了他,她神情显得有些癫狂,“你是魔主万俟永泽,你身上留着上古魔神肮脏的血。”

  “你是他的后代,就注定你会步他的后尘,为祸苍生……你得死,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她显得有些神志不清,痛苦不堪地将刀对准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喃喃道,“还有这孽种,我绝不能生下这种不人不魔的怪物,绝对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个你……”

  “他也得去死,他也得去死!”

  男人徒手握住了匕首,他手心鲜血淋漓,“我隐瞒你这么久,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我都会坦然接受。”

  “那你杀了我,能放过自己,放过我们的孩子么?”

  幻影到此化为泡沫,因为顾景尧迅速收了伞。

  他面色阴沉,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身躯紧绷,额角的青筋直跳。

  裴娇显然没想到,顾景尧的母亲竟要杀了他。

  他和他的父亲是上古魔神一代的血脉,她的母亲杀了他的父亲。饶是她一个外人看见这般场景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是他……

  她蹙眉看着少年单薄孱弱的背影,缓步走上去。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他注视着那把鲜红的伞,低声道,“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幼时,我的母亲掐着我的脖子,她说我脏,生下我是她的罪孽。”

  他的眸色压抑深黑,死死盯着那把伞,仿佛游走在失控濒死的边缘,下一瞬,体内的戾气和杀意便要宣泄而出似的。

  他看向她,“娇娇,你也觉得我脏么?”

  裴娇静默良久,“你很可恶,性格也不好,但是……”

  她轻声道,“不脏。”

  顾景尧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随后露出一抹笑。

  他像是一个随时都会失控的杀器,而她便是那把血腥之剑的剑鞘。

  她能掌控他的一切情绪,只要剑鞘不离剑,一切都不会变。

  随后,他攥紧了她的袖摆。

  不论她是出于怜悯还是如何,只要她不嫌弃他,不因此厌恶他,他就满足了。

  他曾经因为身上流着血被世人追杀折磨,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既然他们容不下他,那他便让他们永远闭嘴好了。

  可是自从遇见她,他开始无比痛恨自己肮脏的身世。

  他攥着她袖摆的力道格外紧,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裴娇知道,他远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但她其实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得在沉重的气氛中再度前行。

  中途的机关阵法被鬿雀和烛龙一一破解,故而还算顺利。

  直至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面镜子。

  裴娇的目光不由得撞进那面镜子,镜子中照着的竟不是她的面容。

  眼前的镜面漾开一阵涟漪,她在镜子中看见自己和魏明扬正在争夺一个东西,他们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而那个东西,是一盏魂灯。

  那盏魂灯幽幽闪烁,像是跳跃着的鬼火,仅仅是注视片刻,裴娇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铜镜的声音传来,“裴娇,这是玄冥镜,能够预测未来。”

  未来……她看见的是未来,那么便说明,魏明扬也在这里。

  而那盏魂灯,很有可能便是诛仙盏,封印着上古魔神神魂的法器。

  她收回视线,才发觉身旁的人各个面色凝重。

  鬿雀浑身哆嗦着,烛龙捏紧了拳头。

  奇怪……

  他们在玄冥镜里看见了什么?

  正道她疑惑之时,裴娇耳边传来“铮”的拔剑声,下一瞬,那面玄冥镜应声而裂。

  裴娇怔怔地看着将玄冥镜在那把剑下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划过顾景尧的侧脸。

  鲜血自他精致的眉目蜿蜒而下,他眼神冷冽,杀意毕露,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

  裴娇震惊地看着那满地的碎片,不由得问,“你看见了什么?”

  身前提剑的少年沉默半晌,他的手无意识地颤抖着。

  半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在裴娇面前失了态,于是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过头露出一抹笑。

  “没什么。”

  裴娇显然不信,“那你打碎人家做什么?”

  顾景尧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挡路了。”

  鬿雀和烛龙也迅速收敛了情绪,几人各怀心思,望向镜子后边的甬道。

  顾景尧率先踏入甬道,面上的笑化作散不去的阴霾,广袖之下的手却牢牢攥紧。

  他自然不会告诉裴娇,就在方才,玄冥镜之中映衬的画面里——

  哀鸿遍野,横尸无数。

  他浑身是血,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而她亲手用那把魂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自从进入上古遗址之后,裴娇总觉得冥冥之中有种东西在指引着她。

  体内蛰伏着的龙魂与它感应强烈,裴娇猜测,很有可能是遗址中的凤魂。

  甬道的尽头是一方破损的祭坛遗址,层层阶梯之上有一面呈方圆的高台。

  裴娇却在此刻望向了角落,体内的龙魂有了强烈的共鸣。

  她看着祭坛旁的封印,若有所思地走上前去。

  近乎是在手掌触碰到的那一瞬,一道火红的凤凰虚影自封印中突破而出。

  随着一声高亢的凤鸣,凤魂迅速没入裴娇体内。

  裴娇识海里一阵眩晕,她撑着墙,听见身旁传来鬿雀和烛龙争吵。

  裴娇踉跄两步,从那种神魂震荡的状态中缓过来,她的识海并不足以承受如此强大的魂力,所以需要的反应的时间也颇为长久。

  混乱之中,她望见顾景尧步步走向了祭坛,而祭坛中央的高台缓缓升起。

  壁画浮雕之中的诸天神佛的面孔都变得诡异起来,而就在中央,不知何时竟呈放着那枚诛仙盏。

  诛仙盏中燃着森森鬼火,幽暗的阵法自顾景尧脚底升起。

  在这一刻,裴娇像是听见了诛仙盏内的声音。

  它在呼唤顾景尧。

  “到这来……”

  “吾的血脉……”

  裴娇瞳孔微缩,她看见在阴暗的结界内,有一道幽暗的神魂自诛仙盏内游荡而出,抽丝剥茧般朝着结界中心的顾景尧涌去。

  她不由得喊了一声,“顾言玉!”

  可是她的声音触及到那抹幽暗的结界,便迅速化为虚无。

  他像是置若罔闻般,直勾勾地盯着那枚魂灯,缓步朝着诛仙盏走去。

  铜镜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似乎也是受那诛仙盏的影响,它的声音明显虚弱许多,甚至变得断断续续。

  “裴娇……你要小心……这是上古魔神的元神!”

  “顾景尧是他的直系血脉,若是季青岭他们想要复活魔神,除了需要诛仙盏,更要为他找一具合适的躯体,没有比直系血脉的躯体更适合魔神现世了……”

  “魔神的神识格外强大,连我都受了波及影响,诛仙盏渐渐突破封印,你要将诛仙盏夺回来,然后重新用龙魂凤魂封印它!”

  “若是诛仙盏被打破了,魔神的元神便会被放出,它便会找宿主附身,届时魔神重新降世,必是劫难!”

  “它妄图夺取顾景尧的躯体,顾景尧正在与他争夺灵台识海,他体内流着魔神的血,故而夺舍也是极为简单的,你需要快点去帮他!”

  裴娇深吸了一口气,铜镜的声音越发低,“不要害怕,你千年便做到了,孤身一人封印了他,你做的很好。现在千年后,你也可以做到。”

  裴娇欲哭无泪,千年前那是大荒神女,现在她只是个普通人,如何能担得起这重任?

  顾景尧是魔神的后代血脉,必然会受他影响,若是让他控制,夺了身体,那便是真的完了。

  鬿雀望着黑云笼罩的祭坛,疯魔般笑道,“魔神即将降世……我魔域终将一统仙界,哈哈哈哈!”

  烛龙捏紧拳头,“鬿雀,你当真是已经疯了!你我二人立下血誓,若是叛主就会被绞杀,你是找死吗!”

  “你莫不是和那季青岭串通,借此故意引导魔君发现了那把伞,那把伞本就凝结了万俟魔主的执念和悔恨,会影响持有他的人,借此让诛仙盏的元神夺取他的躯体!”

  鬿雀冷冷看着他,“是又如何?顾景尧将那个女人看得比一统仙洲还重,早已不是我所效忠的魔君。”

  她咽下喉间腥气,“我是发誓过要辅佐万俟魔主的后代一统仙界,让魔神夺了他的躯体,用他的身体带领魔域走向辉煌,难道不更好?”

  鬿雀和烛龙二人厮打起来,裴娇顾不得他们,神情越发凝重。

  她不由得怀疑,季青岭早年将年幼的顾景尧囚禁起来折磨,而非早早将他扼杀,是否便是为了借他的躯体复活魔神……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若真是如此,他是从多少年前便开始筹备这一切的?又为此计划了多少阴谋?

  裴娇握紧腰间的剑,望向祭坛上的诛仙盏……

  不行,必须得迅速封印它!

  就在此时,仙盟也赶到了祭坛。

  为首的季青岭看向祭坛上的尚在抵抗魔神元神的顾景尧,目光变了变。

  他正色道,“糟糕,这魔头欲要通过诛仙盏复活魔神,只有毁掉这诛仙盏,才可以阻止他!”

  仙盟众人得令,立刻缔结剑阵涌向祭坛。

  他们将各种毁天灭地的神通招式都砸向祭坛中的诛仙盏和尚在与魔神元神搏斗的顾景尧。

  紧闭双眼的顾景尧受到波及,猛地半跪在了祭坛上。

  季青岭在仙盟威望过高,导致仙盟被其所利用,在陷害完裴娇师父之后,更是无人会阻拦他为非作歹。

  他们对其言听计从,若是真叫他们破坏了诛仙盏,那才是真正的绝路!

  惊龙拔剑出鞘的声音猝然响起,一道冷戾的剑意朝着仙盟众人袭去。

  尚未来得及躲避的人纷纷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哀嚎声响彻大殿。

  顺着清冷如月的剑光望去,手持惊龙剑的少女姿容清丽,面色冷戾。

  “今日过此结界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那纤弱的身影再度拔剑,只闻龙鸣凤唳,剑阵在惊龙剑下尽数摧毁。

  季青岭显然没料到裴娇的成长速度会如此之快,已经到了令他都有所忌惮的地步。

  他立刻吩咐身后的魏明扬和林倾水,“这妖女交给我,你们二人去破坏诛仙盏!那魔神的元神就在其中,只要毁掉诛仙盏,就能连同他的元神一齐销毁!”

  “记住,现在仙洲的存亡和你们息息相关,若是让那魔神降世,三界都将毁于一旦!”

  魏明扬微微一顿,他的眼神逐渐坚定,望向祭坛上的诛仙盏,沉声道,“是,师父!弟子必将不辱使命。”

  季青岭从裴娇身后袭去,她微微侧眸,眼神一冷,立刻以剑击退了他。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阴阳裂任他摆布的裴娇,她已然成长了很多,甚至凭借着惊龙剑,已经勉强达到了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境界。

  裴娇望向奔向诛仙盏的魏明扬二人,当即明白了季青岭的目的。

  现在不是对付他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破坏了诛仙盏。

  裴娇加快了脚步,奈何身后的季青岭也穷追不舍。

  他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隐藏实力许久,如今野心目的昭然若揭,变得格外棘手。

  正当裴娇被季青岭拖住脚步时,几道泛着金光的符纸自后方袭来。

  “咻咻咻——”

  秦文耀甩出符箓,双手迅速缔结成印,“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咒文落下,符箓迅速将季青岭围困在阵法内。

  与此同时,赶来的温元秋和兰璃等人也学着他的模样缔结法印,四方灵力束缚住了季青岭的脚步。

  秦文耀道,“裴宁,你快去。这老匹夫交给我们。事后别忘了还我灵石!”

  兰璃也义愤填膺道,“裴宁,我们都相信你,你绝非他们口中的妖女!”

  温元秋没有说话,自从被秦文耀救出来后,他消瘦了许多,不知那段时间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他朝着裴娇的方向微微颔首微笑,无声道,“小师妹。”

  短短三字,瞬间让裴娇红了眼眶。

  多年未见,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不再停顿,而是迅速奔向诛仙盏。

  她直直迎向魏明扬的雷鸣刃,在他刀落下之时抵挡住了攻势。

  魏明扬咬牙道,“裴宁,事到如今,这已关乎到仙洲安危,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裴娇看着他,“执迷不悟的是你,魏明扬,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你师父的真面目么?”

  魏明扬一怒之下拔刀朝裴娇挥舞而去,林倾水蹙眉道,“明扬,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们二人携手相伴许久,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

  裴娇还要留神于保护诛仙盏,竟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来。

  而秦文耀等人未能拖住季青岭多久,他挣脱束缚的间隙,朝着裴娇的方向挥去一掌。

  裴娇尚未来得及躲避,被击中了右肩,露出一丝破绽,而魏明扬瞅准时机,迅速朝着诛仙盏袭去。

  裴娇咬牙追上去,她右肩受了伤,于是换成左手提剑。

  龙鸣声响彻长夷峰遗址,刀剑相交之时,火花四溢。

  魏明扬的雷鸣刃竟被直直斩断,而裴娇手中的惊龙剑也因此被击飞,落在地上。

  任裴娇如何呼唤也无法召回。

  关键时刻,二人谁都不敢松懈,齐齐朝着诛仙盏而去,为了争夺诛仙盏而交手起来。

  这正是裴娇在玄冥镜中看到的景象。

  近身缠斗并不是裴娇的强项,因为灵力不支,她渐渐落入下风,更何况她还要应付两人的夹击。

  在她力竭之时,魏明扬朝她挥去一掌,裴娇频频后退,她瞳孔一缩,只能硬生生地看着诛仙盏落在了地上。

  “咔嚓。”

  诛仙盏碎裂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此时此刻,长夷峰遗址似乎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下一瞬,滔天的黑云凝结于长夷峰的上方,遗址内的众人纷纷被强大的魔息震得连连后退。

  祭坛上紧闭双眼的顾景尧忽的蹙起眉尖,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指节泛白,冷汗涔涔,为了唤醒意识,毫不犹豫地以扇骨捅穿了自己的肋骨。

  鲜血蔓延着祭坛,诛仙盏中可怖的元神挣脱了束缚,煞气自地面直冲而起,涌向祭坛中心尚在抵抗的顾景尧。

  顾景尧的身躯紧绷着,他额角青筋直跳。

  魔神的煞气侵蚀着他的识海,企图占据他的身体。

  魔神本就是天地之间恶念所化,最擅蛊惑人心摧毁意志。

  此时此刻的他身处一片深渊黑暗之中,眼前像是走马灯一般浮现出无数往日的画面。

  在被玄阴宫囚禁的日子里,他的母亲掐着他的脖子,一会笑,一会哭,神情癫狂地问他怎么不去死。

  玄阴宫的人围绕着他,眼神麻木地商量着如何处理他这个不人不魔的怪物。

  阴森的蛇窟,丑陋的面孔,森然的嘲笑。

  天光焰烧过他的躯体,封魂锁镇压他的神魂,千年玄铁穿透他的琵琶骨。

  所经数年,皆是寒冰炼狱的之中鬼怪的哀嚎和咆哮。

  梦魇愈演愈烈,眼前的画面已然转变成他握着裴娇斩断的那截衣摆,眼睁睁看着她远去的时候……

  月老祠中散落满地的下下签,手腕上黯淡无光的姻缘石。

  最后的最后,是玄冥镜预知的未来中,乌云蔽日满目疮痍之下——

  裴娇握着那把魂剑,刺穿了他的心脉。

  看见这幕,他心如刀绞,捏着胸口的衣襟,吐出大口血来。

  无边的黑暗之中浮现猩红的双眼,那道声音缓声道,“你是吾的血脉,便注定了和大荒神女是永生永世的敌人,这是不可违抗的宿命。”

  “千年前她不自量力企图封印吾,却受到吾之血的反噬诅咒,以残破之躯坠入转世,世世代代不善而终,你体内流淌着的血,便是她一切苦痛的根源。”

  “尔等生生世世,都是宿敌,不共戴天。”

  “看见了吗…她会杀了你,这便是你最后的结局……”

  半跪在祭坛上的少年痛苦地蜷缩起手指,额角布满冷汗。

  他紧闭的双眼中却缓缓淌出血泪,口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裴娇的名字。

  令他痛苦的不是最后她会杀了他。

  而是他从始至终也得不到她的爱。

  往日的他在这世间从无在乎的东西,所以从不惧心魔反噬,可是不知何时,刀枪不入的心也有了一枚逆鳞。

  这枚逆鳞被人残忍地剥脱,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不得不接受的,血淋淋的真相——

  他的存在造成了她转生无数次的悲剧,而他们之间隔着自古以来对立的血脉,隔着千年的世仇,隔着封魂锁阻断的七情六欲,隔着散乱一地触目惊心的下下签。

  如何能善终呢?

  这些天与她在一起的时光都是他偷来算计来的,恬不知耻地利用她的同理心,构建的美好虚幻的泡沫罢了。

  他蜷缩着身躯,胸腔内逸出悲鸣。

  始终都是自我欺骗罢了。

  命中注定,他们背道而驰,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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